街与巷藏在时光深处的城市肌理

街与巷藏在时光深处的城市肌理

　　 近日，成都商报-红星新闻策划推出了巴蜀文化专家袁庭栋的k21专栏系列：“栋见文博”-k22袁庭栋带你博览天府文化。继探访成都博物馆和回忆成都桥梁往事后，今天，袁庭栋将带领我们把目光投回我们身边的、熟悉的街巷。

　　 清代初期，八旗官兵入居少城，城内是一个大兵营。因为军队对骡马需求量大，也为了满足官员与富家子弟交易骡马的需要，就在少城外的空地上设置了骡马市。清代后期，这里的骡马市与南边相邻的羊市就已不再是骡马市与羊市，但是地名与街名却保留了下来。直到20世纪初，成都人都还一直保存着一个旧俗，就是每年的正月初六，一些骑马者或爱马者总要骑马到骡马市走一遭，因为古人认为正月初六是马的生日。

　　 随着城市变迁，原来的骡马市街变成了今天人民中路羊市街口到青龙街口这一段。在成都人的口中，骡马市成了一个片区的代名词。今天的地铁骡马市站，就正好位于老骡马市街南口。

　　 虽说骡马市起源于家畜买卖，但在老成都人心中最辉煌的记忆当属“荣乐园”-k22让川菜享誉全球的川菜窝子。

　　 川菜形成于清代后期，其重要标志之一，就是几家川菜馆的创造性贡献，这其中首推“正兴园”与“荣乐园”。“荣乐园”由一代川菜宗师蓝光鉴于12年所开创，它广采博收南北菜之长，甚至进行了西菜中吃的有益尝试，研制出了若干让人交口赞誉的川菜，培养了一批大师级的高级厨师，奠定了川菜宴席菜的基本格局，在行业中执牛耳，故而“荣乐园”长期被公认为近代川菜形成的标志性大事，被称为川菜窝子，最盛时有16个房间，可以同时接待上百桌食客。这一景象持续到19年，“荣乐园”在物价飞涨、百业萧条的大气候之中关门歇业，大厨们不得不分散去其他餐厅。

　　 改革开放之后，四川省决定要以“荣乐园”的金字招牌在美国开办川菜馆，遂决定先在成都恢复“荣乐园”。于是，歇业30多年的“荣乐园”于19年初在骡马市原红旗餐厅的基础之上重新开业我曾有幸在此品尝过蓝光鉴弟子曾国华烹饪的软炸斑指等精品川菜。同年6月，我国在美国纽约开办的k22家川菜馆纽约“荣乐园”开业，供应荣乐海参、神仙全鸭、成都全鱼、鸡豆花、麻婆豆腐等菜肴和钟水饺、龙抄手、赖汤圆等川味小吃，获得了全世界无数人士的高度评价。

　　 受城市发展需要，骡马市的“荣乐园”在十多年前被拆除。但是，在当年领略过“荣乐园”美味佳肴的成都人心中，“荣乐园”一直都在骡马市，包括我自己。

　　 盐市口，顾名思义就是卖盐巴的市场。清光绪五年（福田汽车股份），这里开设了一家官盐店，因为地处市中心，附近人家买盐多来此处，所以被人们称作盐市口。

　　 说到这你可能要问，市中心难道不是吗？此话不假，可是是近三十年间才修成的，在那之前，盐市口才是成都人公认的成都城区市中心。

　　 老成都人把盐市口为全城中心，严格来说是一种不得已。虽然盐市口是东西通道和南北通道的交汇，被誉为成都k22黄金口岸，但是由于老东门的位置严重偏南，老西门的位置又严重偏北，整个城区的中心与西部又被贡院与满城占据，所以从东边的东大街到西边的西大街并不是一条直线，而是有向北再向西的两个拐弯，北边的北大街和南边的南大街也不是一条直线，要拐好几个弯。这种格局，一直保存到今天。

　　 也正是因为它地处十字通大要道，成都多个“交通k22”都在盐市口。19年7月1日，新中国成立后的成都市k22条公共汽车线路“一路”开通，路线就是从盐市口到梁家巷。19年，成都k22个出租汽车站也在盐市口开始运营。19年1月1日开通的成都k22条无轨电车线路，也是从盐市口到火车北站。

　　 作为成都市中心重要的商业区，盐市口在抗日战争时期曾遭受日本侵略者的野蛮轰炸。从19年11月8日到19年12月18日，日本共出动飞机28批0架次，轰炸次，其中较大规模的轰炸17次，共投弹10多枚，共计炸17人，炸伤人。特别是19年的“6·11”大轰炸，27架日机在盐市口一带投弹111枚，相邻的条街道均被焚毁，毁损房屋09间，燃烧长达7小时，盐市口周围16条街道全成焦土。据老人们回忆，当天晚上，在新都城内都能看到火光与烟雾。

　　 不屈不挠的成都人民，在战后废墟上又重建了一条仅次于春熙路的繁华商业街区-k22新商场，新中国成立以后改建为人民商场。从新中国成立至改革开放的40年中，人民商场是成都的、最重要的、也是市民最喜爱的综合性商场。

　　 改革开放以来，人民商场经过了三次扩建而成为了高楼大厦，成了最繁荣的地区，穿着时尚的都市男女熙熙攘攘，看稀奇的外地人东张西望，新潮与喧嚣永不落幕。

　　 城市发展日新月异，随着多中心商业格局的强化，盐市口已经不再是成都k22的“中心”，但是在每一个成都人记忆里，盐市口的“中心”位置，刻骨铭心。

　　 和骡马市、盐市口一样，闻名遐迩的牛市口也只是一个古老的片区名，而非街道名，早已不再卖牛，但是在以农为本的往昔，牛市口的牛市却是成都最热闹的集市之一。

　　 当年的牛市口除了买牛卖牛，每年十月初一还要举办热闹的“牛王会”，成都周边的牛贩子都要赶来参会，喧闹非凡，其规模可说是老成都甚至整个川西坝子耕牛交易和牛的一次盛典。一些牛贩子给耕牛穿上草鞋，或者给牛披上红布条的装饰，最有趣的是在牛角上穿一块圆形的大糍巴饼，比喻耕牛给人们带来的粮食丰收。末了，大会还要评选每年一届的“牛王”。“牛王”不仅是当天卖价的耕牛，还会得到它最喜欢的品-k22耕牛的饲料豌豆与胡豆。

　　 关于四川地区牛王会的兴起，在嘉庆年间《成都梁家巷汽车站》中有“十月初一为牛王会……盖自明时已然”的记载，这说明最迟从明代开始，四川地区就举办了牛王会。虽然牛市和牛王会早已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但这一片依旧人流攒动，附近的海椒市、水碾河一到夜晚便人声鼎沸，各种美食琳琅满目。这一切，要归功于当时的东门汽车站。

　　 19年，成都与重庆之间的长途汽车开始运营，成都东门汽车站就设在牛市口。成都始发的汽车从牛市口出发，过沙河铺，经龙泉驿，去往重庆，所以牛市口片区迅速地热闹起来。那个时候，牛市口是与盐市口齐名的交通、经济中心。

　　 新中国成贵阳汽车改装成都无缝钢管厂和川棉一厂的厂区都选址在牛市口，多年来的东大路被厂区拦腰切断。成渝公路的起点改为九眼桥，牛市口作为出东门必经之路的地位也不再存在，只是保留了一条叫东大路的街名。

　　 成都无缝钢管厂是一家上汽车增压，几根高耸入云的烟囱冒着滚滚黑烟，昭示着成都东郊工业的欣欣向荣。在那个时候，进入钢管厂当工人，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光荣。近年间，成都无缝钢管厂在东郊工业结构调整中搬出牛市口，那几根许久未生火的烟囱也被爆破拆除，旧厂区被新型商住区全面替代，各大开发商的入驻让这里再度成为人们的中心，昔日的工业区变成了人声鼎沸的商贸区。钢管厂已经搬走，但是“攀成钢片区”依然赫赫有名。

　　 很多年轻人时常问我，草市街以前真的卖草吗？户外的野草不在买卖之列，成都草市上的草料，主要是指稻草和麦草。

　　 在过去，草料在日常生活中发挥着巨大作用，成都人几乎家家都要购买稻草（汽车d档），因为在使用席梦思之前，那是铺床的材料，天然环保、柔软舒适，既暖和又透气，最关键它还廉价。而麦草，则是翻盖草房的必需材料。青瓦是有钱人家房顶的配置，大部分穷苦百姓，能住得上像样的草房已属不易。大家不会忘记，诗圣杜甫也是住的茅屋，房顶盖的也是茅草。无论是麦草还是茅草，几年后必须翻盖，旧草必须换新草。此外，在以骡马作交通工具的时代，草料还是喂骡马的主要饲料。正因为草料在过去有这样大的用途，有一个草市街当然也就不足为奇。不过到了20世纪初，草市街已经不再买卖草料，而是以旧家具交易为特色了。

　　 草市街以前有一座三重大殿的火神庙，旧址就在今天的二院皮肤科。庙后有一个仿的扬州小玲珑山馆而建的花园名叫“小玲珑”，于是成都的文人墨客就把草市街称为玲珑街。清人的《中国国产汽车》曾经这样描述：“后来居上‘玲珑馆’，仿得扬州略剪裁。”但是玲珑街的名称并没有普及开来，未能取代草市街这个大众化的街名。

　　 火神庙是祭祀火神、祈求免除火灾的庙宇。草市街的火神庙建于清光绪十九年（汽车膜排行榜）。在老一辈成都人心目中，这个北门火神庙非常有名。一来这里长期是成都东南西北四大米市之中的“北市”，是北半城市民买米的地方，也是一个大型的市场和游乐场所，里面的两面戏台可以同时容纳两个戏班唱戏。当年与赖汤圆齐名的郭汤圆就是在火神庙前挑担经营创业起家的。郭汤圆有数十个品种，以加入少许蜜饯为其特点，又以洗沙馅和黑芝麻馅最为。它的精品是一碗八馅，人称八宝汤圆，装碗之后还要撒上糖桂花，别有一番风味。《成都梁家巷汽车站》称赞说：“火神庙前一小摊，油灯荧荧卖汤圆。炒成豆泥酥独好，名非浪得请详参。”二来是这里长期流传着清代“掌墨师”刘群古时木结构房屋的k21与工程负责人称为“掌墨师”如何用一年时间建成规模宏大、前有商铺后有戏楼的火神庙的佳话。十分遗憾的是，这座精美的火神庙在建成年之后的15年毁于一场火灾。

　　 除了已经消失的火神庙，草市街还有两个标签：成都旅馆与和平电院。成都旅馆在新中国成立后曾经是成都市的k22招待所，也是当时成都的旅馆之一，曾承接过全国糖酒会等大型经贸活动；和平电院则是新中国成立后，成都市新建的k22个电院，距今已有六十余载。

　　 在繁华的骡马市街区，有一条宽阔的大街叫羊市街。这里在清代初期是皇城后门外的一片聚居区，由于在小街上设有羊市，所以命名为羊市街。今天我们所看到的羊市街是新中国成立之后扩建的。

　　 清代后期的羊市街上就已经不再卖羊，变成了一条充满文化气息的街道。这里有全国知名的诗婢家，贵林书店、墨池阁、俊哲书店在当年都是成都颇为知名的书店。当年的书店都卖文具，所以要买纸笔墨砚的书人都要来到羊市街。

　　 戏曲写家黄吉安的故宅也在羊市街。黄吉安（汽车撕碎机）生于安徽，长于成都，年轻时漂泊于外地当幕僚，16年回到成都。他以多年积蓄在羊市街修建了房屋，一半自住，一半出租用以维生，从此潜心于川剧剧本和扬琴唱本的创作。他的剧本是蜀中公认水平的剧本，一直被尊为“黄本”，“时人不轻易增减一字”，而黄吉安本人也被时人称为“川剧界的莎士比亚”。

　　 除了羊市街，成都曾经还有一条以羊为名的街道，即现在锦里中路的一段。这里不卖羊子，直到年前都在加工羊皮和牛皮（qq电动汽车）。那里靠近府河，多年以来就是硝皮的手工作坊集中地，张在木架上晒晾的羊皮和牛皮一片连着一片。所以当年这条城边街叫做羊皮坝街，至今老成都人仍然把这里叫做羊皮坝。

　　 从南门大桥向南，在浆洗街与洗面桥街交汇的西边，在过去属于城乡结合部，是成都南门一带主要的生猪集散市场，故而称为肥猪市街。旧时，成都城郊各乡县都在这里交易生猪，商贩吆猪的声音此起彼伏，鸡公车轱辘婉转悠长，茶铺餐馆人声鼎沸，肥猪市街呈现出一片繁忙景象。这里不仅卖猪，也卖活牛羊。直到19年，肥猪市街都还有能圈存1头牛和1300头羊的圈舍。

　　 成都与猪相关的街道不止这一条。在肥猪市街的旁边，有一条肥猪市横街，后被拆除。北门也有一条猪市街，巴金曾经住在那里，只不过早已雅化为珠市街了。另外，大慈寺旁边的玉成街在清代也曾叫做猪巷。除了上述三处之外，在北巷子西侧、卧牛巷之南，不久前都还有一条叫猪巷的小巷，现已不存。所以目前与肥猪相关的街道，只剩下这条向西直通横街的肥猪市街了。

　　 除了羊市街、牛市口、骡马市、肥猪市街，很多人不知道，成都以前还有鸡市街、鸡市巷、鹅市巷、鱼市坝街、牛巷、羊子市巷等以牲畜市场和牲畜屠宰场所命名的街道，看似难登大雅之堂，其实背后的历史沉淀多，民间故事多，他们代表了阡陌里弄的市井文化，承载着几代人的民风民俗。

　　 鸡市街、鸡市巷这两条小街都已经在十几年前被拆除，鱼市坝街早已并入得胜上街，牛巷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牛巷，而鹅市巷则被今天的锦城艺术宫所替代。

　　 旧貌换新颜，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关于这座城市独特的记忆。k22